<洛杉磯傳真> 決戰時刻即將到來【2010/08/11 自由時報】

◎王丹

在過去的本欄中，我曾經向讀者介紹過2008年在美國加州全民公投中以些微差距過關的所謂8號提案，該案明確強調一男一女的婚姻制度，而認為同性婚姻是違憲的。當時我就曾經預言，這個8號法案被推翻是早晚的事情。而不到三年的現在，這個法案果然被推翻了：8月4日，舊金山聯邦法院的法官華克裁決，此項提案本身違反憲法精神，應當停止執行。這項裁決在美國的同志權益運動歷史中是一個里程碑，它不僅對廣大的同志族群，甚至對美國的社會和文化，都將產生滲透力強大的影響。

這次8號法案被推翻，按照法官的意見，主要是提案人沒有能夠提出充分的證據，說明同性婚姻具有違憲性質。其實這也是反對同志權益的保守團體長期以來主要的戰略劣勢所在。他們提出的反對理由，基本上還是以道德因素為主，而在講究法理及證據的法庭上，道德爭議一般不會成為第一考量理由，這是司法獨立對於社會來說的主要意義所在。比如，8號提案的提案人之一，舊金山傳統家庭促進會行政主任，本人是華人的譚克成，在辯護中提出的主要論點，就是以他在社區服務多年的經驗，從未看見過一名家長在得悉子女是同志後感到歡喜。這樣的論點，其立論基礎本身就太薄弱，且不說正是社會的歧視才是導致父母不樂於見到子女是同志的主要原因，就是一名成年人在自己的生活形態上的選擇，要取決於父母是否歡喜這一點來說，也不可能被法官採信，這違反了最基本的人權理念。看來，保守團體要想在這場包圍傳統婚姻的文化戰爭中有所斬獲，恐怕還要提出更加說得過去的理由才行。

說8號法案被推翻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是因為近幾年各項民調顯示，社會對同志的接納程度愈來愈高，保護同志權益已經成為一種政治正確。鑒於8號提案引起社會廣泛關注，舊金山聯邦法庭在審理此案時，罕見地同意讓審訊過程透過YouTube現場直播，結果保守派對此非常不滿，因為他們聲稱本來已經請到幾位有力的辯方證人，都是一些對同志婚姻有深入研究的教授，但是他們都不願意面對電子媒體公開作證，聽說要直播就決定退出。不過這也反映出反對同性婚姻，已經面對強大的社會壓力。對於那些在學界工作的教授來說，如果公開支持保守派的主張，回到校園裡面的日子應當不會太好過的。裁決做出以後，共和黨的州長史瓦辛格第一時間就發表聲明，高度評價這項裁決是「加州對美國為所有人提供平等和自由樹立的第一個里程碑」。更值得玩味的是，做出本項裁決的法官華克，還一向被認為政治立場保守。

而說這項裁決意義深遠，是因為在美國，圍繞同志婚姻，自由派和保守派之間的交鋒已經快要到了決戰時刻。這個時刻，就是最高法院的最終裁決。目前，保守派一定會繼續上訴到聯邦巡迴法庭，不論該法庭是否支持或者反對8號提案，失敗的一方必然會上訴到最高法院。而最高法院對此事的裁決，必將寫入美國歷史。對同志婚姻持鮮明支持立場的卡根女士剛剛宣布就職新任大法官，她是否會一手促成全美國範圍的同志婚姻合法化，將成為全國矚目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