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捐精者的忙碌生活:每月約見10至15名女性【2012/04/29 北京新浪網】

荷蘭人艾德﹒霍本從向精子銀行捐獻,變成一名私人精子捐獻者,直接與想懷孕的女子見面。

精子銀行每次治療費用在3000至4000歐元之間,很多人無力負擔。艾德﹒霍本為那些因為時間、金錢或其他原因不能走正式人工授精渠道的人提供另一種解決辦法。人工授精在歐洲

荷蘭人艾德﹒霍本已經有了82個孩子,還有10個即將誕生。他是一名私人精子捐獻者。他的孩子遍佈荷蘭、德國、西班牙、比利時、紐西蘭等多個國家。他說他的目標是讓孩子的母親們幸福。他每個月約見10至15名女性,不收取報酬,甚至願意「送貨上門」。

在趕去孕育他的第83個孩子的路上,艾德﹒霍本走進柏林舍訥費爾德機場D抵港大廳。他穿著一條有著多個脹鼓鼓口袋的登山褲,一件羊毛衫,背著一個大背包,背包一側的口袋上裝著一瓶水。「哈囉」他打著招呼,一口荷蘭口音,「羅」說得特別重。他徑直走向巴士站,顯然在趕時間。因為要和他一起造孩子的那位女士準備早點上床,他們晚上還有安排。

霍本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長途旅行去見女人了,現在,大多是她們登門拜訪他。但也有緊急情況,比如這一次:這位女士月經週期進入第11天───就是說距離排卵還有2天───沒有人可以照看她的寵物貓。她正在城市另一頭的一個小公寓裡等待霍本的到來。她將一個充好氣的床墊放在客廳,穿上漂亮的內衣。

霍本在雙層巴士的頂層找了個座位坐下。他在柏林已經有3個孩子。剩下的79個分佈在其他城市其他國家,包括比利時、義大利、荷蘭、西班牙和紐西蘭。霍本已經將他們的名字、出生日期和性別記錄在一張Excel表格中。最大的孩子已接近9歲,最小的衹有2個月。他又往嘴裡扔了一顆薄荷糖,打了個哈欠。「我的睡眠荷爾蒙開始工作了,」他說,「但現在還不能睡覺。」

他走下巴士,在Rudow區換乘地鐵。地鐵停在赫爾曼廣場,他必須再換乘巴士,因為有段地鐵正在維修。整個行程非常累人。他看了看手錶,幾乎已經11點。「很快,」他說,「就沒有多少浪漫的機會了。」

他們計劃今晚和第二天早上分別嘗試一次。「嘗試」是指和他通過鏡子捐獻網站sperm aspender.de結識的女人性交。

霍本是一名精子捐獻者。他無償將自己的精子捐獻給想要懷孕的婦女。據他自己估計,他的成功率高達80%。他幫助成功懷孕的女人中有10位醫生。現年42歲的霍本是一名歷史學家,在他看來,孩子的母親受過良好的教育很重要。她們還必須身體健康,不吸毒,不攜帶愛滋病病毒,沒有肝炎、梅毒、淋病和其他性傳染疾病。沒有細菌導致的疾病。他要求她們提供健康檢查報告作為證據,他也提供自己的醫療報告,包括精子分析。如果精子數量少於每毫升2000萬則說明懷孕幾率不高。8000萬至1億則幾率較高。而霍本笑著說,他的精子數量約為1億「或者1.1億」。他在巴士上高聲地談論這些問題,就像在討論一個菜譜,而他是一名了不起的大廚。

在霍本看來,規則非常簡單。但是事實上,它們比霍本所說的要複雜得多。對於沒有孩子的女人,想要一個孩子並不那麼容易。在德國醫生辦公室和生育診所,實施人工授精採用的是匿名捐獻者提供的精子。精子被直接送入女患者的子宮。為了保證質量,德國醫生們編寫了36頁的行為指南。這些醫生大多又是精子銀行的老闆。在德國一共有約12所精子銀行。

簡單地說,精子銀行對顧客和精子捐獻者都有一定要求:未來母親是異性戀者,最好已婚,她們的身份不會對捐獻者透露。根據指南,捐獻者年齡不超過40歲,精子質量必須達到10項檢查標準。授精手術將被記錄在案,檔案將保存30年。精子銀行每次治療費用在3000至4000歐元之間。它們向捐獻者───大多為學生───每次支付100歐元報酬。

每年,在德國估計有1400名女性通過正式精子捐獻懷孕。其他人選擇去國外,比如西班牙和英國接受治療,這些地方規則不是那麼嚴格。精子銀行也樂意接受女同性戀伴侶或單身女性為顧客。還有的人則給住在馬斯特里赫特的艾德﹒霍本寫電子郵件,除了健康要求之外,他對尋求幫助的人沒有任何限制。他為那些因為時間、金錢或其他原因不能走正式人工授精渠道的人提供另一種解決辦法。

在德國,立法者對於一個孩子的孕育方式並不感興趣。對於一個人可以擁有多少個孩子也沒有限制。艾德創造了一個超級大家庭。雖然他並沒有違反法律,但卻並非沒有風險。根據霍本和女人們達成的協議,他沒有任何權利和義務,比如支付孩子的撫養費。但是如果有一位女士改變了想法,這些私人之間的協議在法庭上毫無意義。霍本將被裁決支付孩子的撫養費,在孩子出生後的前3年,還必須支付母親的撫養費。孩子長大後也可以提起控訴,向艾德索要經濟支持。

霍本走下巴士,又換乘火車,幾個站之後下車,消失在柏林的夜色中。

第二天,他坐在一家咖啡館裡吃午餐,喝一盃熱巧克力。他依然很累。「嗯,這是一個短暫的夜晚。」他說。霍本身高1.9米,偏胖,在充氣床墊上睡得不怎麼好。由於在地鐵和巴士上耽誤了太久,他比預定時間晚了30分鐘。「那位女士不太高興,」霍本說,「所以我們打算今天白天再試一次。」

他說,他們早上已經試了一次。霍本不得不很早起床。那位女士喂了貓,做了新鮮麵包和咖啡。早餐後,她問,「我們到臥室裡去好嗎?」

霍本不知道他這輩子到底「嘗試」了多少次。他每個月約見10至15名女士。一切從他29歲時開始,他沒有女朋友,但想要一個家庭。於是,他去了一家荷蘭生育診所,捐獻了一些精子。他捐獻很多的精子,4年後,足夠生下25個孩子。此時,根據法律,他已經不能繼續捐獻。但是,他不想停下來,於是他又去了比利時一家診所。最終他找到了一個為想要孩子的女同性戀伴侶建立的網站。

也有人通過分類廣告提供服務。典型的描寫如下:「漢斯,28歲,運動型。」但是,在霍本看來,這一方式太粗糙。多數男人會要錢,而且想要保持匿名。但他卻覺得,每個孩子從小就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而無需等到成年後才通過法律渠道找到親生父親。他習慣給那些想要孩子的女士寫一封長信。

霍本說,9年前,他第一次蓄意成為一名父親。為此,他專程到阿姆斯特丹附近一座小城去孕育這個孩子。他從不向未來孩子的母親收取費用,衹要求償還部分旅費。此次約他來柏林的女士付給他130歐元,補償他乘坐飛機和公交的錢。她還負責提供三餐。當他坐在咖啡館裡時,她正在自己的公寓裡做午餐───蘑菇奶油盪、火腿煎蛋和沙拉。他必須在下午兩點返回。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衹懷錶。還剩下一點時間。

當他決定要第一個孩子時,他告訴了自己的哥哥和姐姐。他們都曾是嬉皮士,霍本口中的「無政府主義者」。兩人對他表示祝賀,認為這是件好事情,和獻血差不多。他們認為,他在幫助他人創造生命。他說,「最初,我衹約見荷蘭女人,把精子裝在盃子裡交給她們。」然後他中斷對話。回公寓的時間到了。第二次嘗試安排在午餐之後。

第二天,一名金髮女子走進了柏林另一間咖啡館。她就是約見艾德的女士。她坐下來,要了一盃茶。她身材瘦削,有一雙棕色大眼睛,由於怕冷戴著厚厚的毛線帽子。衹要不透露姓名,她並不介意接受採訪。她顯得很輕鬆。當然,現在她還不知道是否成功懷孕。「現在還很難有任何感覺,」她說,兩週後在平常來月經的時候她將知道更多信息「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她抬起頭,害羞地笑著說:「昨天壓力很大。」早上第一次嘗試很順利。但下午第二次嘗試則不太成功。最後她說:「他的身體狀態已經不那麼好了。」

過去5年,她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在這個問題上她都成了一名專家。「有的人說,妳不能一天做兩次。但是做兩次意味著精子在身體裡多待5個小時。」她認為這可以增加懷孕的幾率。她做了很多她認為有助提高懷孕幾率的事情。在每次嘗試後,她會平躺15分鐘。她不喝酒,改變了飲食習慣,增加脂肪攝入,偶爾吃冰淇淋。她更喜歡「自然方式」,即和捐獻精子的男人發生性關係。

「對於這個問題,我非常實際。」她說,她也有一些自己的規則。她不介意親吻。她會穿上漂亮的內衣,但不是最好的。結束後,平躺的15分鐘裡她會和他簡單交談一下。

作為曾長期在美國工作的擁有博士學位的分子生物學家,她很清楚該怎麼做。她研究過很多複雜的生物問題,包括涉及蛋白質、遺傳編碼和DNA排序的問題。她曾有過幾個男朋友,但是在那期間她並不想要孩子。然後,她滿了30歲,決定想要一個孩子,但這時她已經沒有男友。「妳真的想等待那個命中注定的人到來嗎?」她問自己。她開始上網搜索,一開始衹找到一些色情網站。然後,她碰到了sperm spender.de,翻閱了幾個精子捐獻者的檔案。

格哈德───身高:1 .83米。年齡40歲。頭髮:濃密。是否戴眼鏡:是。是否全國範圍內捐獻:是。方式:自然。婚姻狀況:有固定伴侶。

馬庫斯1976───身高:1 .72米。年齡:35歲。頭髮:濃密。體型:稍胖。

最初,她選擇了一名有兩個孩子並公佈了體檢報告的警察。但是,他不停地要求在停車場見面,即使在她不可能懷孕的日子。這讓她頓生懷疑。後來她又見過一名建築師,但他出汗太嚴重。之後還有一名拉丁舞者,但此人不太可靠。

她中斷了幾年,最後在網上創建了自己的檔案。馬斯特里赫特的艾德﹒霍本與她取得聯繫。他給她寫了一封長信。艾德與眾不同。去年12月,她第一次見他,之後每隔4周見一次。艾德可靠、熱心、知道如何談論愛情。她從沒有和人談過這個話題,無論是和其他精子捐獻者、前男友還是自己的父母。和艾德見面後,她不再去舞蹈俱樂部,不再上網找人打發時間。她把時間都用來找一份新工作和等待艾德。她根據自己的月經週期安排生活。

「艾德絕不會帶來任何問題。妳甚至不會注意到他。」她說。但是昨天下午還是出現了問題。他知道他著急趕6點的飛機。她應該在4點時聽到教堂的鐘聲。她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選擇盃子方式(將精子裝在盃子裡)這種方式更快捷。盃子裝滿之後,她用一條毛巾包起來,放在散熱器上保持溫度,然後騎車去藥店買了一根注射器。回家後,她慢慢地將精子注射進自己的體內。

那時,艾德已經離開很遠了。他回到機場,再坐飛機返回馬斯特里赫特,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當晚他還有客人。一對來自德國亞琛的女同性戀伴侶。

兩天後,他打開房門。來自亞琛的那對同性戀伴侶依然沒有離開。艾德走進房間,在電視前的躺椅上躺下。旁邊餐具櫃上有一個數字相框,圖像每兩秒變化一次。顯示他的82個孩子的面孔。「多麗絲……愛麗莎……艾米莉……艾米莉……芬」,艾德一個個念出他們的名字。

1979年,他和母親搬進這間公寓,當時他衹有10歲。他的賣鞋的父親剛剛離開他母親。他22歲的哥哥死於多發性硬化癥。在哥哥下葬後,所有人都走了。艾德走到棺材邊,發誓他永遠不要再忍受這樣的痛苦。他知道如果和別人走得太近,就可能經歷同樣的痛苦。他同樣可能失去他們。於是在那之後,他試圖迴避他人。

他經常逃課,他的母親也願意給他寫病假條。他是個胖乎乎的孩子,高中畢業後,他去軍隊服役,在汽車修理部記賬。後來他成了普通士兵,曾被派駐德國。退役後,他返回馬斯特里赫特,在大學學習歷史。然後他成了一名城市嚮導,繼續和母親住在一起。直到這時他的人生中並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女人讓他覺得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生物。女人們都喜歡英俊的,身材好的男人而不是像他那樣的。學生時期,艾德有時在派對上喝酒後也會和女孩接吻擁抱,這就是他的全部浪漫生活。換句話說,2002年,當他開始私下向女人提供精子時,他沒有任何性經驗。

他沒有告訴自己的母親任何事情。晚飯後他登門拜訪那些女人的公寓。最初,她們都是住在附近的人。他消失進一個房間,不久後拿著一個裝滿精子的盃子出來,交出盃子。再開車回家,回到自己的房間,悄悄躺下。

2004年,他碰到一對夫婦。男子是荷蘭人,患有不育癥,女子是南美人。他們明確告訴他,他們不衹想要一盃精子。這位丈夫說,他們希望他們的孩子在自然的親密的、有激情的方式下孕育。他的妻子教會34歲的艾德什麼是激情。在那之後,霍本熟練掌握了自然的方式。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其他想做母親的人也願意和他發生性關係。她們可能是同性戀者、可能是經過丈夫同意的異性戀。有時他們會在旁邊看。或是出去散步、看電視。

2005年,霍本把捐獻精子的事情告訴了他母親,但她並沒有說什麼。2007年,她搬進了一幢帶電梯的公寓。從那之後,女人們開始光顧霍本的公寓,就睡在客房,也是霍本的原來的房間。他自己洗衣服,但他母親依然給他熨襯衣,打掃公寓。他每週帶她出去吃兩三次飯。在他不和母親見面的日子,經常有女子或夫婦登門拜訪。

42歲的克里斯蒂娜站在霍本的廚房裡做晚餐。她的32歲的妻子正在客房裡。因為她不想被看到。她們倆是第一次來馬斯特里赫特。她們晚了。這是月經週期的第13天,最後一天,最後的機會。他們衹嘗試了1次,就是在第一天晚上。

克里斯蒂娜在切洋蔥。她曾經和一名男子結婚,生了一個孩子。過去5年,她和妻子一直嘗試要自己的孩子。她們有一個舒服的家,原本想要收養一個孩子,但是,在她們居住的地方,同性戀伴侶成功收養孩子的幾率很小。她們從沒想過去精子銀行。她們還希望孩子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於是,她們開始詢問周圍的朋友,通過同性戀圈子,通過男女同性戀協會打聽消息。她們找到了一些人選,但是過程非常困難。她們最後找到了一名45歲的「非常想當父親的」同性戀男子。她們和他嘗試了一年,用盡各種方法:盃子、醫生的方式、試管。結果這名男子的精子衹有20%還能游動。在這個過程中,克里斯蒂娜和她的妻子學會了很多東西。但現在,她們花光了錢。為了孕育一個孩子,她們花掉了2萬歐元。現在,艾德﹒霍本是她們唯一的選擇。

霍本從躺椅上坐起來,走進書房。在書架上擺放著一些歷史書。書桌上有幾個小雕像,包括一個孕婦雕像。他打開電腦,打開E xcel文件,大聲讀出名字。他衹按照年份計算了一個總數。2011年總計誕生11個孩子。歷年總計:45個女孩,35個男孩。這就是他的賬本。他還不知道其中兩個孩子的性別,他們的母親沒有告訴他。他也沒有問。這是雙方達成的口頭協議:雙方對另一方都沒有任何責任和義務。但是,多數母親願意保持聯繫。他們會在聖誕節寫信,寄來孩子的照片。霍本從不回信,他說太花錢了。在浴室的牆上有兩本孩子們的日曆。他想了一個辦法幫助他記住數碼相框中的孩子們的名字,當然照片是按字母順序儲存的。

「目前有10位女士懷孕了。」他說著關掉Excel文檔。然後,他又打開sperm asender.de網站,在上面又收到幾個要求。他一邊說話,一邊將名字剪貼到電子郵件開頭,再將寫好的長信粘貼到郵件中點擊「發送」。

霍本關上瀏覽器和電腦上所有其他窗口。桌面衹剩下屏保,是一張年輕漂亮的西班牙女子的照片,長長的棕色頭髮。「我的女朋友。」霍本解釋說。他看了這張圖片很長時間,最後說:「是的,她也是向他借精子的女子。」艾德認識她衹有3個月。她是他的第三任女友。前兩個也是通過精子捐獻認識的。第一個無法接受他繼續捐獻精子。第二個也離他而去。他第一次體會到心碎。

自從成為精子捐獻者以來,霍本才開始經歷別人通常在青少年時期就會經歷的事情:第一次做愛、第一次戀愛,第一次失戀。他也學會了,在痛苦分手之後,生活依然會繼續。42歲的他開始彌補青少年時期錯過的東西。

他說,「我的女朋友說,我做的事情衹讓我更有趣。」她很快又將來拜訪他。可惜的是,迄今為止,她還沒能懷上孩子。當被問到,他是否會為他的女朋友停止現在做的事情。霍本回答說,「不。」然後,他又猶豫地補充說「也許。」

現在,他還沒有考慮終止自己的精子捐獻事業。他還在和一名越南女子聯繫。還有女子───暫且叫她皮婭───想要再和他要個孩子。皮婭已經和霍本有了一個孩子。一個2歲半的男孩,名叫馬克斯,霍本的第59個孩子。40歲的皮婭住在德國某大城市。她的戀愛關係總是非常短暫。她總是在交往8個月後提出分手。她在父親和哥哥的陪伴下進了產房。她參加的是專為單身母親開設的產前學習班。她衹到馬斯特里赫特去拜訪了霍本一次。在那裡她選擇了盃子而非自然方式。她說,她想要獨自完成這事。她走進客房,將一個靠墊放在屁股下面,打開音樂,點燃蠟燭。她說,「我想要給自己造個孩子。」現在,皮婭每天從托兒所接這個孩子回家。

但是,自從馬克斯出生以來,她幾乎每天都要和青年福利辦公室打交道。她領取失業救濟,青年福利辦公室負擔通常由孩子父親支付的撫養費。如果她被發現在申請表上撒謊,將需要交還所有的錢,還將因「救濟金詐騙」受到指控。

政府機構做了詳細的調查。皮婭被要求列出馬克斯出生前曾經和她有過性關係的所有人的名字。然後,子女撫養費機構的員工們像偵探一樣,一個一個地和這些男子取得聯繫。

皮婭需要錢,所以她撒了謊,但她同樣需要這個孩子。她說,她比任何時候都快樂。馬克斯有81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霍本和眾多的女人生下了孩子,這些她都不在乎。她說,「他給了她們每個人特別的感覺。」當其他的孩子問馬克斯他的父親是誰,他什麼都不說。皮婭給他買了一本針對4歲及以上孩子的性教育書,他們偶爾一起翻看。書的主角是一位沒有丈夫的母親,但她認識的一位友好的男子把自己的精子給了她。

每年,皮婭和馬克斯都會拜訪這位友好的男子。為了迎接他們,霍本會在馬斯特里赫特租一家餐廳,同時邀請他所有的孩子。上次聚會時,來了15個孩子。那是在5月。每個人都坐在室外一張長桌上。艾德給了每個孩子一份禮物,一個小球。

皮婭描繪了馬克斯如何邁著小步子走向艾德,她說這很反常,因為他通常並不是一個大膽的孩子。馬克斯在「艾德爸爸」的腿上坐了一會。然後他們就離開了。

像艾德所有的孩子一樣,馬克斯也繼承了他的中間凹陷的圓下巴和一雙大腳。孩子們大多繼承了母親們的眼睛。他們現在還很小。當他們長大後,將開始問問題,並想要知道答案。也許他們想要和他建立親密的關係,要求父愛,或者他們也許想要經濟支持。

當被問到,他是否擔心這類事情時。霍本回答:「擔心什麼?」假如有一天,他們一起找上門來,他說,「這將是我所希望的」,如果他們想要錢,他說,我沒錢,反正肯定無法負擔80多個甚至上百個孩子的生活。

一天晚上,艾德坐在馬斯特里赫特一家燒烤餐廳裡,身穿一件印有德文「警察」字樣的綠色T恤。他享用著一大塊牛排,喝著紅酒。他用一張紙巾搽干凈手。用拇指摸了摸他的大肚子。體重現在已經不再讓他感到困擾。他說,維多利亞、喬安娜還有其他所有的女人都說,他現在這樣挺好。

現在,當女人們登門拜訪,他喜歡她們做他最喜歡的食物───都是肉食。這是件新鮮事。同樣新鮮的是,他不再帶著她們遊覽城市。在她們逗留期間,他不再整天待在家裡。他要求女人們把照片發給他看,現在他希望她們不要太高或是太胖。75%的情況下,他會和她們發生性關係。

他說,「我的女朋友說,我很男人。」網絡論壇邀請他到遠至美國的地方談論作為私人精子捐獻者的感受。他一邊切牛排,一邊滔滔不絕。看上去興奮得像是喝醉了。吃完牛排後,他掃了一眼他的手機。又有一條來自sperm aspender.de網站的信息。來自一名當天下午曾給他發過一條短信的女子。她想要見面。

原文:Barbara Hardinghaus

原載:《Spiegel》

網址:http://www.spiegel.de/internat-ional/europe/0,1518,827123,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