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資深以後：是獵巫、疾病化或冷眼？【2012/03/06 立報】

崔妮

台鐵車廂群交事件發生至今，透過媒體報導我們逐漸描繪出這群參加者，從17歲到38歲，有輟學生、工人、工程師、研究生、領隊、上班族，學歷多大學以上。這些個人資料違反偵查不公開，但我們也從背景資料發現參與這類非主流性活動的人，無法被歸類，更打破一般人認為「哪樣的人才會做那樣的事」的刻板印象。

我想，這就是令衛道人士最恐慌的一點，要獵巫，卻找不到女巫在哪裡？可能是你在公車捷運上擦身而過的人、同一個辦公室的人，或是你的同學、朋友、親戚，任何人都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從事過這樣的性活動。即使不到重現電車癡漢那麼極端，但你真的不知道，在你身邊看起來平凡不過的人，有沒有可能曾在網路上找電話性愛，找一夜情，甚至有個非愛情關係的性伴侶？

這種無所不在的可能性，真是讓保守團體、衛道人士焦慮心慌不已，沒有具體的對象或族群，我們要怎麼「矯正」他們？要怎麼「保護」孩子及其他純潔的心靈免於遭受污染？

既然描繪不出女巫的樣貌以供辨認，那就譴責行為本身吧。於是，有人說這些人通通有病，煞有介事的搬出上一個世紀初的大理論，擺出專家姿態，不需顧慮社會時空脈絡，不需考證資料真實與否，洋洋灑灑套用理論，擺脫了誰是女巫的辨認困難。反正不管誰做，做了就是有問題。

但，婦女團體的聲音呢？事發一週，我正忙著跟苦主們（包括當事人及事發的BBS站台）交流資訊、商討後續、轉介律師資源的當下，參加一個婦女團體的聚餐。席間大家聊到這件事，態度詭譎，似乎無法很贊同，但也無法很反對。有人提出為何婦女團體沒有公開的回應，除了那幾個保護兒少立場明確的以外，有人解釋著當前婦女運動的多樣性及此事件的複雜性，可能使得大家不確定到底該站什麼立場，自然也不願主動跳出來說什麼。

我感覺，除了媒體上看到的消息，大家都難以想像那到底是什麼，於是只能說找未成年人是不對的，這樣感覺很物化女性，研究生是不是有研究倫理的問題等等。我實在忍不住自爆自己是BBS站台長年使用者，剛好對這件事所知甚多，在場輩分最小的我，腦袋發熱、眼睛不知道看哪裡，感覺到許多前輩愣住且全安靜下來聽我如何說。老實說，當天並不適合深入剖析來龍去脈，我只能凌亂說著，然後話題斷然而止，轉向另一個話題。

我想著另一位夥伴說的，性經驗這種事不是用年齡來分的，不是年紀大的經驗就一定比較多或比較少，而是區分著性經驗多的一群人，跟性經驗少的一群人。而主流性道德的意識形態，性經驗少的那群人講話得以比較大聲，就連在婦女議題裡頭也是如此，當女人受害（無論是被歧視、被侵害、被騷擾），反人身暴力與生存壓迫的行動如此理所當然。但當女人喜歡性，熱衷做愛，多少在前鋒大聲疾呼怒吼批評的人，都可能瞬間沉默，或焦慮不安，或不願支持，因為不了解，或是自身的道德或信仰之故。

性活動的多樣性、情慾流動與其中的權力關係，絕對是婦女運動不可迴避的題目，只是，我們打算什麼時候才要好好做這一題？

（社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