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援交少女 NGO功效大【2012/01/08 旺報】
林永富/整理
客人的勒索和恐嚇讓Fish變得精神緊張。她不敢告訴家人,更不敢報案–她怕在警方留了「援交」的案底,永世不得超生。
在NGO的陪同下,再三猶豫的Fish去警察局報了案。
「明愛」社工王佩玲概括CC們的失落是:自我封閉,工作創傷(如偷拍、性暴力、性病、意外懷孕、心靈創傷)、失去自我健康的價值觀和人際關係、缺乏成長和進步的機會。
「像是站在懸崖邊想跌又未跌下來,危危乎似的。」一位援交少女說。有人會因此選擇瘋狂購物甚至吸毒來平復這種創傷。
NGO 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這些掙扎都可能成為中止「援交」的動力。一部分人會像Fish,遭遇不測後,急遽完成人生的蛻變–抵達了一個相對長久的「金盆洗手」期。
而更多人是在險惡的江湖中總結了經驗教訓的2.0版:「不要隨便上門,記得開一個新的MSN、換電話,不要給對方銀行帳號以免透露姓名。」
外界都想「修正她們的價值觀」,但社會自身也需要進行道德重建。
Fish,19歲,在遭遇勒索後,急遽完成了人生的蛻變。她意識到家還是最溫暖的,一度翹課曠課,現在也重新返回學校念專科,只是當留意到身邊女同學經常出門,突然有了名貴物品,多了手機,說不出自己的上班地點的時候,Fish會下意識地想:她也在做這個。
有時她會現身說法,作為一名援交少女,參加NGO「紫藤」和學生間的訪談。氣氛往往不太友好。就如何干預援交少女分組討論時,有人在紙上寫:「修正她的道德價值觀。」有人口氣很衝:「你不覺得做雞很沒有尊嚴嗎?」
每次學生拿著問卷一條一條生硬地問,她就像一個被剖開的標本,等待審判。問及別人怎麼看待她,她便聯想到一系列負面的形容詞:淫蕩,沒有道德觀念,搞得社會風氣好差!Fish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才是道德,很多不愉快的事她都忘記了。她只記得,第一次上網發帖求援交那年她16歲,急需一筆錢,因為她領養回來的刺蝟生病了。
為了「給年輕人一個機會」,警方也會將行動中逮捕的一些年紀偏小的援交少年,不經社會服務令,直接轉至NGO。
「愛自己,活得起」計畫2009年成立,是香港最早進行援交少女救助的NGO。負責人謝紀良表示,兩年來,機構大約接觸70位青少年(其中男性占一成)。好消息是:已經有35位青少年停止援交。壞消息是:個案的情況十分複雜,反復不定。
通識教育 改變價值觀
「幾年都沒有技能增值,很難獲得改變」,失去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感覺,失去可觀收入,沒有人陪伴經歷這個反反復復的艱難過程–這些都是他們融入社會的障礙。
社工們接觸的援交少女參差百態:有人交不起天價學費,有人為給男友和家人還債,有人享受交易過程,也有富家女為了對抗父母的家長權威。
有時他們感到無力。擺在他們面前的,是香港社會一個時代的問題:自上世紀7、80年代以來,香港貧富兩級分化嚴重,社會資源掌控在富人手中,中低收入家庭的人們看不到希望,陷入一種普遍的焦灼;另一方面,隨著樓市股市的發展,「掙快錢」的心態彌漫,金錢、名牌、豪宅越來越成為衡量人生的單一指標。
謝紀良會用一個案例來說明香港人的自相矛盾:「看到梁洛施的喜訊你想著什麼?」有的家長們不允許援交,卻看好未婚生育收入頗豐的藝人梁洛施。謝認為這是現時香港人的價值觀,只要有金錢,做任何事都可以。
「除了處理個案本身的心理生理問題外,還要處理他們的家人、朋友、社會關係等問題,這才能治本。」謝紀良說。在香港,援助交際已進入了通識教育的培訓課程,針對學生和父母均有輔導項目和各類研討會。
整個社會忙著對「她們」進行道德重建的時候,Pet仍在從事援交。她喜歡這行,員警的逮捕、法院的審判和社會福利署的感化,都沒能改變她。後來她認識了一個男朋友,他的父母知道她做這行以後,開始有點意見,可也沒有責怪她,對她很好。Pet說,世伯、伯母的關心,是她不繼續幹下去的唯一一個原因。
香港社會艱難干預援助交際時,更大範圍內,病毒在擴散。
2011年底,上海警方破獲了一起援交案,涉案20多人,學生身分。一些女孩家境並不差,只是缺零花錢。同學間彼此介紹,像滾雪球,做的人多了,圈子裡也便無所謂貴賤了。檢方稱之為「未成年女性參與賣淫和介紹賣淫的特大案件」,已提起公訴。
有不少媒體調查顯示,瀋陽、重慶、廣州等地,存在數量模糊的援交人群。通過百度,能檢索到論壇裡尋找「兼職」的「女大學生」,留著一個恭候大駕光臨的電子信箱或QQ號。新浪微博裡,有不少包含「援交」、「囡囡」字眼的ID名,正破口譴責著不付錢的客人不得好死。
(取自《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