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口交」事件的性恐慌【2011/11/24 蘋果日報】

甯應斌

據聞是兄弟關係的兩個年幼男孩在嘻笑胡鬧時，其中之一吸吮另一人的生殖器，父母的友人拍下視頻放在網路上。隨即引發某些網友的性恐慌，大加撻伐，但是也有網友據理力挺。友人之後以涉嫌拍攝兒童色情被警方移送，就連父母也被調查。然而公權力的介入有許多不妥之處。

首先，許多人形容此事為兒童「口交」。其實從視頻我們只能看到兩名幼童做出口交的動作，這並不等於兩人進行口交，正如不識字的幼童翻閱書籍，做出讀書的動作，並不等於他在讀書。以兩名幼童的年齡，很難想像他們理解口交的性含義，也不可能有口交文化中的性意圖與性慾望，故而兩人的互動不能和性交或性活動相提並論，顯然只是嬉戲而已；成人不應該因為幼兒嬉戲的不是耳鼻而是生殖器就大驚小怪，因為對幼兒而言都是一樣的身體器官。

尊重父母「選擇」

拍攝幼兒涉及生殖器的嬉戲，完全不同於拍攝成人與兒童性交的色情；我們不能一看到幼童生殖器或裸體，就自動賦予成人世界才有的色情性意義，這是背離俗民文化的，因為兒童裸露一向被當作天真自然的展現，甚至父母親朋逗弄幼童的小雞雞也是許多家庭親愛笑鬧的方式，難道這些都不能拍攝留念嗎？難道不能在父母同意下（幼童無同意權），放在網路展示嗎？一個不容忍展示幼兒天體的社會是歇斯底里的社會。

有人認為父母應在幼童「口交」時出面嚇阻。但不同父母有不同教育兒童的方式與權利，有些父母願意以開放態度對待兒童身體，如當兒童玩弄自己生殖器時不加干涉。或許有些號稱「兒童教育專家」將任何正面看待性的教養方式都說成「有害兒童身心」，然而專家意見既多樣又常變化與矛盾，屬於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事物之一，故而我們應該尊重父母的選擇，畢竟父母比專家更關心自己子女的福祉。

這個案件凸顯了之前白玫瑰運動討論性侵幼童時同樣的盲點，那就是賦予幼童心智並不具備的性意識，誤認幼童會受到性傷害。我們必須強調：沒有性意識的幼兒、不知性為何物的幼兒，雖然可能會受到身體傷害或驚嚇等心理傷害，但是卻不可能受到性傷害。正如沒有愛情心理的幼兒，雖然可能有與人分離的痛苦，但是不會有失戀的痛苦。

許多網友可能是看到幼兒因為吸吮而勃起的陰莖，感到訝異驚駭或甚至表現出性恐慌，然而幼兒這個生理反應印證了弗洛伊德對幼兒身體快感（最廣義的「性」）的看法，因而這個視頻還有著重要的知識啟蒙與性學教育意義。

總之，性恐慌情緒應被檢討，應批判對同性口交想像的可能恐懼，也應反省對兒童身體反應的無知少見。

作者為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