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博文專欄－賓州大學醜聞震撼全美【2011/11/16 中國時報】

運動是美國文化中一個極重要的組成部分，不亞於好萊塢文化。運動員和運動新聞都是舉國上下每日所關切的消息，許多報紙的最好寫手都集中在運動版面，在美國新聞史上有不少一流的政治與外交記者都是從運動新聞中磨練出來的。

最近，美國運動新聞充滿了悲劇與哀愁，先是職業籃球（ＮＢＡ）發生勞資糾紛，球員與球隊老闆因分紅問題談不攏，今年賽程尚未打就一延再延，最新的消息是球員打算解散工會，整個球季也許就泡湯了。另外一個更大、更震撼全美的運動醜聞就是賓州州立大學（Penn State）美式足球校隊前助理教練傑利．山達斯基（Jerry Sandusky）涉嫌在過去十五年至少性侵八個十歲左右的小男童。一九九八年和二○○二年被發現後，賓州大學高層連續加以掩飾和縱容。醜聞終於在日前全面爆發，大陪審團的二十三頁審訊全文公布後，首先是主管運動和財務的副校長舒茲與運動主任柯利兩人被炒魷魚，但也有人認為校長和足球隊總教練亦應下台。

就在舒茲和柯利下台後，被稱為「快樂谷」的賓州大學校園非常不快樂，擁有四萬學生的校園愁雲慘霧，並充斥了詭譎氣氛。絕大多數人希望八十四歲的總教練佐伯．帕特諾（Joe Paterno）繼續做總教練，至少做完這個球季。被學生球迷尊稱為「聖佐」的帕特諾亦在校董會召開緊急會議前夕發表聲明，希望做到球季結束。也有不少人希望「聖佐」至少在十一月十二日（周六）賓州大學在學校球場迎戰客隊內布拉斯加大學校隊時仍能執掌兵符。

沒想到，校董會於十一月九日晚上無異議通過帕特諾馬上解職，領導州大十餘年功勞卓著的校長史佩納（Graham Spanier）亦跟著下台。消息傳出，校園很快擠滿了學生，暴動跟著開始，燒車、翻車、毀公物，校警打不過學生，要求外面的警察趕來助陣，校警和當地警察只能用胡椒噴霧器對付學生。六○年代的大學生為了反對越戰和爭取民權而與警察大打出手，今天的賓州大學學生為了抗議足球隊老教練被炒而大鬧校園，時代真是變了！

「聖佐」生於紐約布魯克林區一個義大利移民清寒家庭，他是第二代移民，憑著功課好進入布朗大學，主修古典文學，酷愛拉丁文。他是全美各大學足球隊總教練中唯一一個畢業於常春藤盟校，也是在同一個學校擔任總教練最久（四十六年）、勝場最多（四百零九場）的老教頭。他在賓州大學已駐足六十二年（頭十六年為助理教練）。他在八○年代曾為賓州大學獲得兩次全美大學總冠軍、十次中西部十大聯盟冠軍。早已被一代代的學生球迷視為一座神聖不可侵犯的山頭，一個代表勝利、榮耀與尊嚴的「教父」。更重要的是，帕特諾所領導的足球隊每年為賓州大學帶來五千萬至八千萬美元的收入，全美只有聖母（Notre Dame）大學足球校隊差可比擬。很早以前流傳的一句諷刺的話說：「美國的大學是一座超大足球場，附帶一個圖書館和幾棟建築。」意謂大學足球在大學教育中何等重要，學生成績排名殿底不要緊，足球校隊排名千萬不能落後，否則學生不來，廠商不贊助，校長和足球隊總教練就會「火燒屁股」！

校董會要求帕特諾和史佩納下台的理由是他們監督不周，疏忽職責，且有知情不報之責，尤其是「聖佐」，責任最大。綽號「紅頭」的研究院學生助理教練麥克利於二○○二年在球場浴室親眼看到山達斯基強暴一個十歲小男童，他回家報告其父母，家人叫他向「聖佐」告狀，「聖佐」只呈報運動主任柯利。「聖佐」只沒收了山達斯基的更衣室鑰匙，並未報警。按理說，「聖佐」早就知道（一九九八以前）他的防守教練山達斯基行為有問題，但他一直保護他。山氏在一九九九年離職後，還常帶他所創辦的慈善組織「二里路」的小男童到球隊來。這個「二里路」已變成今年六十七歲的山達斯基引誘無辜窮苦小男童的障眼法機構。在「二里路」做了二十八年總裁的人已在十四日宣布辭職。

「聖佐」最喜歡引用古典文學的故事，激勵球員和學生，他變成「快樂谷」的道德指南，但他自己卻在處理屬下的性犯罪案中淪為道德侏儒。賓州大學學生在一夜暴動後，慢慢清醒，他們知道他們所崇拜的「聖佐」、校長史佩納都不是受害者，真正的受害者是那批可憐的小男童。他們在十一月十二日賓州大學對抗內布拉斯加的球賽中為受害男童祈禱！歐巴馬被記者問到賓州大學足球隊的醜聞，他也說大家最應關切的是那些小男童。

十多年來，天主教神父連續性侵小男童事件，從波士頓到費城到中西部到愛爾蘭，層出不窮，使天主教丟盡了臉，使許多正派神職人員抬不起頭。pedophile（患有戀童癖的人）成為報紙最常見的一個單字，收養六個男孩，涉嫌性侵十餘個男童的山達斯基，至今仍矢口否認性侵。他終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前安娜堡密西根大學校長傑姆斯．杜德斯台德感歎當今美國大學足球和籃球已使大學教育出現了偏差。許多球員的英文程度等於小學生，而賓州大學足球隊的性醜聞，更是一個令人搖頭，亦令人深思的大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