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異語：要知男人好壞 做愛便知道【2011/03/15 蘋果日報】

Q：從高一離家到現在超過10年，為何不回家？

A：我母親已婚，跟未婚的爸爸有了我，從小我沒看過我媽，只聽奶奶說她人很好。我很想知道她的事，但我爸從沒跟我講。我爸跟很多男人一樣，感覺人生很失意，又很在乎人家看不起他；對感情也是，我看他交往過幾個女友，很快同居，很快又分居。從小在這種不穩定中成長，我很沒安全感。

爸給我很多東西，但都不是我要的。他困在自己人生裡，我完全感覺不到他對我的感覺。高一我就離家，睡網咖，從事性工作謀生。我知道爸很慌張在找我，但我沒特別感覺，只寫過一封沒有回信地址的信給他。

前幾年換身份證時，我見過他一次。原來他事先跟戶政人員說，若我來換身份證，趕快通知他。多年沒見，他的容貌變了，原來爸會老，我會大。那種感覺很微妙，在我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不知道小孩這麼容易受傷，溫柔不夠。父女倆一起坐著，他問我過得好不好，我點頭。我怕他要我回去。最後他問我，要不要回家看看？我心想就回去看看，但馬上懷疑我能跟他相處嗎？

他告訴我，我離家後，他一天要喝四罐高粱，喝醉就躺在客廳睡，我可想像他過怎樣的生活，也很清楚，他這樣喝酒，應該走不長。但我就是不願在他半哄騙半施壓下回去。他後來一直打電話給我，在他可能說出「妳不回家就不給我面子」傷我自尊的話前，我關機，不願跟他聯絡。

面對感情難以專一

Q：為什麼不願回家看一下？

A：我從去年心裡就很焦急，覺得該回去看看，跟我爸做個了結，但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怎麼跟他相處，我已有無法為他送終，被千夫指「不孝」的準備。

Q：你心裡有什麼困境？

A：我很難面對。而且從沒在親人身上感受到愛。所以離家這些年，我沒有正常朋友關係，就找男性朋友填補，我很享受那種不停熱戀的感覺。我不是對感情無法專一，而是專一讓我孤單。

也許是因為我爸的關係，我不太相信男人講出來的話，每次碰到男人，我心裡都想：你什麼都不用講，我跟你做了就知道。那樣1小時的床上激戰，反應很直接，我等於是透過做愛去瞭解男人。我知道這不正常，可能很難見容於社會，但我就是做了。而且以我當時狀況，能運用的方式很有限。對十幾歲的我來說，跟客人做愛和跟情人做愛是一樣的，差別只在於情人是我的。

這些年我曾同時跟兩個男人同居，他們倆家庭背景不錯，父母都是知識份子，但因控制慾強，他們受不了離家，我們在網路上認識，都覺得原生家庭像監牢。

那時我們三個擠在一個8坪大的房間，雖然髒亂，但我儘量協調讓每個人空間均等。若說家是遮風避雨，價值觀相同的地方，這是我的家，我過去人生沒有這個東西。後來我們分手了，但是那真是非常快樂的時光。

記者陳玉梅採訪整理